東京深夜一時左右下雪,想拍攝但手機又是沒有電,如人生最想的就是沒有,無奈!窗外下夜雪的東京街道一片白茫茫很美,吾百回東京首見。老師說凡見雪者有運氣之人也,我希望彼此彼此罷。下雪前一刻真是就算在室內也感到一種異常寂靜,直覺使人知道去向窗口窺看,我覺得這是一種人類本能,人類原本也跟大自然有磁場反應的動物。記得京都會館前初見雪便是這一種怪異的寂靜和寒氣迫人。
我忍不住了,深夜0217就出去接觸我第一回東京雪。此刻正是,大雪滿東京,劍館外漫遊,欲知心底事,盡在杯中酒。微醺看自己和稀少路人在純白初雪覆蓋著地面的足印,很好玩,從何來!歸何處!如一些路線,有些相接上,有些不,形成一幅雪地人生交叉點圖。
走到24小時住家飯菜店"若菜",想購買便當,這店有百吃不厭的日本米飯,但今夜竟然剛好沒有飯,要侯半小時,只好打道回道場,雪仍在下得很大,路人都急切回家。
十數分鐘後,我佇立在劍館外舖滿白雪的停車場,在漂雪中遙望這間再一年多便五十年的兩層老日式木造民房,黑壓壓的真有點兒殘舊,日本這樣破條件的克苦道場已經日漸經營困難,學員大都選擇冬暖夏涼有室內氣溫調節的體育館之興趣劍道會,那喜歡來這種仍舊二戰後條件的冬冰冷夏炎熱的老劍館,劍道場在東京是消失了不少,東方文化財產是再沒有有關方面去理會,生死由其自生自滅,前景可難樂觀。一代理念,二代執念,到三代可能已經難念下去了。
二階窗前仍泛案燈黃光,步進人生一大半的老館主仍舊在書房整理文件資料,這是他永遠沒完沒了之工作,從青年接過四十多便遲世父母的劍館,全盛至平淡,人來人往,日本人異國人有教無類,推廣劍道國際普及化,有成有敗,有得有失,路乃要走著,如懷理念劍客雪原隻身上路,大雪下作伴只憑一孤劍,命運就是人生,心中也無風雪也無晴,酒劍有情俱足矣!
我任雪下蓋我身大衣,寂靜中只有雪雨聲,但我隱隱聽到眼前這座無言的道場,其木建材在發出吱裂的哀鳴,雪夜徒令人神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