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最近有一部電影《KANO》,描述在1931年台灣日治時代,一支由原住民和日本人、漢人組成的「嘉義農林棒球隊」,打進了日本本土「第17屆夏季甲子園」的故事。在台灣《KANO》令台灣現執政的政府有點頭痛,不少批評此電影為媚日,但亦有不少台灣人,尤其新一代和本土意識強烈者,卻覺得有人怕的是開始了拍強調台灣本土意識的電影,有人怕的是開始了講台灣人自己的歷史,台灣人主體的故事。因為如果台灣人主體意識真的抬頭,對那方面最不利呢?這些台灣網上的精警留言文字,俺雖然未看電影,但也隱隱感到一針見血,這部電影中所傳達的訊息,是大一統中國夢者眼中的毒草。電影會在香港上映,近年香港的政局情況,這部電影是自然會被一些人扣其帽子的。
香港天氣近日踏入令人鬱悶的潮濕陰霾春季,社會上發生的一切新聞都只加強著香港人的無力感,除了那些只依然在春眠不覺曉中裝睡的人。俺想逃離納悶,便挾了兩瓶京都「松本酒造」清酒《桃の滴‧愛山》(註1) ,是以愛山酒米釀成唯一突破了《桃の滴》傳統京都酒味道的一瓶清新口味作品。再拖一堆劍道防具和竹刀便赴台灣訪友兼參加「高雄市武德殿落成九十週年、國際城市劍道文化交流暨東日本大震災三周年復興祈念」的親善劍道比賽。
送酒贈書予友人,劍道則比賽交流飲宴會面,熱鬧忙碌,真是比在香港放假更累,但亦值得的。飲宴看到台灣啤酒依舊是佔主場,晚會推出來飲的啤酒是廿多箱,再威士忌,只怕你不醉。一般夜宵就啤酒加金門高樑酒,清酒的市場空間依然很大,但酒稅卻令清酒不是一般普及消費品了,這是一個致命死門,香港清酒市場突然起風雲也是免稅所賜。但啤酒是引發尿酸之物,其實在潮濕之寶島也不是能長期大喝的,否則最終出現膝關節痛等問題,但台灣劍道人的酒劍文化承接著日本人那套,劍豪即酒豪,二話沒說,便幹掉不知多少瓶。劍豪則無謂做了,還是當劍客算了吧!俺還是想著早點往友人在彰化縣二林鎮「小雨的兒子」精品茶店去品飲煮普洱茶,清理一下食滯了的腸胃,因為「保壽劍」才是我派劍術留傳下來之古訓,哈哈! 此旅最值得一記的是晚間飯後前往,在雲林縣和彰化縣交界,濁水溪上西螺大橋(註2) 旁公路邊,那檔很有味道的咖啡車與露天咖啡座─「羅氏咖啡西螺大橋館」。是一個橋頭路旁的一人經營露天咖啡座,一部機車設計改裝成五臟俱全的煮咖啡吧枱,老闆斯文有點退休文化人影子,笑口吟吟為客人親手煮水弄出美味咖啡,並不是機器咖啡機的風味,多了一重人手的心機,味道便更多了生動的微妙不相同,可惜俺乃咖啡盲,不懂享受,牛飲一番而已。坐在此條充滿經歷的大橋旁,聽著咖啡座老闆播放著輕輕古典音樂,熟悉哀愁的小提琴、結他和薩克斯風,令人想起台灣著名電影《沙河悲歌》中的那卡西 (註3),可以說是今之卡拉OK元祖,日治台灣時代常見的伴唱音樂。這一切都是台灣的歷史,抹不去的,如同大橋那條條紅色奪目的鋼材,是很沉重的份量。
三月的台灣島,春霧縈繞,此刻就算是外人的我輩香港旅人,亦感到那份空氣中音樂與霧氣的凝聚,望往公路遠方,散在霧氣中的十字形燈光如同一幅迷濛幻夜油畫,景後是看不透的黑暗。經過殖民地洗禮的台灣是尚有一名「福爾摩沙」,那是比日本人更早的葡萄牙語,意謂「美麗的島」,所謂大陸的皇朝早已一早拋棄了台灣,如同香港澳門都一早同樣被拋棄,而且是比現政權成立之前更早的多少個百年已經被切割的,這種分離主體的故事,影響深遠。
可能想遠了,呻一放涼了的咖啡,味道苦苦的。香港今時今日的地方,根本沒有可能出現此種咖啡座和咖啡文化,台灣這方面比香港走得更遠,現在連香港人都愈來愈拒抗溶合,那台灣政府,豈會不更加拒抗新一代出現強烈的本土意識呢!
(註1): 《桃の滴》銘柄故事,相傳日本俳句,俳聖松尾芭蕉在京都桃山的桃樹下被落桃中頭開竅。 (註2): 「西螺大橋」於一九三七年日治時期就開始興建,其間因為二次大戰停工,一直到台灣光復後,再在美國支援下於一九五二年才完工通車,橋長一千九百三十九公尺,當時是僅次於美國三藩市金門大橋的世界第二大橋,也是當時遠東第一大橋,橋身鐵架全漆成紅色,有「遠東第一長虹」的稱。
(註3): 那卡西( Nakasi),意思為「一個人的樂團,通常一人歌唱時,搭配幾個簡單樂器伴奏,不須太過花俏的技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