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尋清酒,似乎成為不少香港飲者旅日時節目之一,聞更有專程購酒之旅,清酒成為主角,什麼觀光都拋諸腦後。
今回霜月一行,有一程搜酒地方,尚未一記。
銀座已經有多久沒去呢?實在記不清楚了,今回搜酒搜至銀座,站在那條行人天國大馬路上,感覺是奇妙的,加上聖誕節的各大樓外別出心裁燈飾,音樂下很有幻境感覺,從地底步上地面時,俺感到一陣時光倒流,如回到昔年日本最繁華的那段時空,天色暗藍,黃昏將近,就算明知一切營造皆虛幻,就讓旅人沉醉在一片美好景物中,忘記今夕何夕,現實是大家的生活都已經不復當年。
銀座見到的清酒當然不少高級品的一升瓶裝,俺眼見《菊姬》最頂級的《菊理媛‧大吟釀》,亦見《龍力》的《秋津‧大吟釀》,不少《黑龍》逸品酒……看到人心花怒放,如小孩子放進玩具天堂。難得是全以冷藏庫來存放,就算放架的四合裝也在架後有冷氣吹出,保持酒溫在冷凍狀態,日本商人在這方面相當專業和細心。跟香港近日竟然某百貨公司酒部出現2011年的室溫存放清酒,這跟銀座賣酒環境相比,真是清酒天堂和地獄之分別呢!
俺驚訝在推廣櫃檯重遇那瓶《龍力‧生大吟醸‧米のささやき‧ひやおろし》,二話不說,便跟同行兩女生大舉掃貨,這是京都鴨川納涼床屠酒會中最受注目的一流清酒呢!其後再被俺發現有《菊姬‧大吟釀》只賣五千日圓,不抱走至怪。再被女生看到有罕見銘柄《上喜元》,當然又掃進行李箱中,有一位《大七》粉絲則呆呆在一堆《大七》各銘前在煩惱揀那支回香港。終於開開心心推一大箱酒回去,真是買比飲更有趣。
轉多兩轉竟然俺眼底出現柿葉壽司,這可是聞名從未見面和品嚐之名物,立即購買回酒店一嚐,柿葉有防腐作用,包著押箱壽司更滲進一種幽香葉子味道,記不起在那裡曾見介紹,俺卻記憶中記了下來,今回亦幸運地品嚐到,真是福氣,這東西是難以取回香港的,除非即買即往機場,尚可能保存,但在日本乘機前往往一堆弍袋,那會有能去為此柿葉壽司走一敞呢!故一切只好放在味蕾記憶中,手信之想只付煙雲散,永難實行,可能講足餘生都沒有見到的神物。
今回東京行,學員們參與劍道段位審查才是主菜,搜羅清酒只是伴隨的行程,其實都有點相似意思,兩者都是求之不得,輾轉反側一類,其實也毋須太著意,段位如好美酒,命中注定終須有,要時則不一定應所求。但當飲清酒都分貴賤身價而論酒,則便如拿劍道段位來套進階級糾結中,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樂趣和真諦,段位只是個人「道標」,並不是援予權力,能得到段位只是證明自己的努力和技藝程度,人們因段位高低來審視身份地位,這是有如佛教中的修行套上僧侶身份來對等,意義上有內外分別,外行人重身份,內行人了解實相。寺院山洞一禪僧,道行未必不及寺中大德,這是一種「出」和「入」之選擇而矣!
忽然想起,曾閱書看到一則禪宗最有名的故事,是有關白隱禪師的:有可愛女生未婚懷孕,憤怒的族人要指認誰人是孩子父親,她情急下惡意指向一位潔身自愛老禪師,面對如此,老僧只說:「是這樣嗎?」並且接下了養育孩子的責任。許多年過去,老禪師認真扶養那孩子視如己出。但禪師如今名聲敗壞,人人嘲弄他。然後有一日,女生跟父母承認她之前撒了謊,僧人和她毫無瓜葛,羞愧不矣的這家人衝到老禪師面前,說要彌補這個天大錯誤,老僧依然只是說:「是這樣嗎?」
初冬的霜月晚上東京街頭有點冷,俺和學員食飽壽司飲了點清酒,她們送俺住男賓太空艙酒店,看周未晚能否有床位一宿,否則必須回老遠的劍道場睡地板了,幸運地是有空位。明天她們便赴審查大會,之前來點酒放鬆亦不錯。在池袋沿途酒意下一女生傻呼呼突然指著大道上空圓圓的月光,說問是否農曆十五,月光如此圓,另一位說今晚不是十五,月光亦不很圓。俺則微醺眼中月光像顆檸檬,不算很圓,心中咕嚕著:何以來日本百回,池袋也快有此數,何以今夜才初見如此皎潔月光灑照池袋街頭,還是一直以來只是俺沒有抬頭看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