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感清酒酒會,所選場所是會影響到飲者情緒,愈高級場所會愈拘謹,愈地道街坊式食店和居酒屋一類,飲者便愈放,氣氛往往高漲,就算日藉藏人嘉賓亦會如此表現,那清酒還是爽在東方式庶民飲風,洋風高桌晚宴是有點格格不入的。
品飲環境影響氣氛,亦影響到酒味,各位飲者應該有如此品飲經歷,某年某月某瓶酒,跟今回今次同一瓶酒,口中味道不同記憶中的味道,就是這種感覺。
這是等於日本文學家芥川龍之介所撰寫的短篇故事〈秋山圖〉(註1),描述畫在寒宅和豪宅時鑑賞時的分別,觀畫者與掛畫環境的微妙反應。〈秋山圖〉若是換成酒,寒宅和豪宅則是酒局場合,而酒味也跟酒伴有關,所以當天的好酒今天再遇,也可能不復記憶中味道和風韻。
人生經歷亦影響著對酒味所享受要求高低之變化。落魄時,得一「本釀造」,甚至〈白雪〉或〈辛丹波〉都已經熱淚盈匡,風光時品飲著極品大吟釀都尚未到要求,在挑三選四,這是正常的人性。故席中得一好酒,能有朋共飲,便是當下一場福氣,今宵一聚,未知何日再逢,再逢也許亦飲不回那味道那氣氛,這便是酒涯無常,有若人生。
提出此故事的乃台灣資深酒友,這篇出自芥川龍之介短文意喻非凡,雖說是掛上秋山圖之名,替換為任何一支日本酒亦是如此。
最後他謂「每個人心中,都有一幅秋山圖(或替換事物)吧?」
這可令俺想起李安先生的〈斷背山〉,又豈止表面俗世同性愛戀描述的那麼簡單呢!
何以忽然寫到此境,因俺飲了接近一升瓶……
註1: 探析芥川龍之介的美學困惑與本雅明的藝術理論
2016.1.11
飲食男女專欄